痔疮真的是一种很尴尬的病——发作起来难以启齿,如坐针毡;检查治疗期间,羞愤难当,坐立难安。
不过现代人,从没长过痔疮的,真的不多。我们常听的“十人九痔”有些夸张了,但比例确实不低——一项在2013至2014年进行的流行病学调查显示,中国城市居民痔病患病率是50.28%,平均每2人就有1人患痔疮[1]。
但痔疮并不是个现代病。
北宋大文豪苏轼痔疮犯时,痛书:“近日忽大作,百药不效,虽知不能为甚害,然痛楚无聊两月余,颇亦难当[2]。”离我们比较紧民国著名文学家胡适同样在日记里记下了这份痛楚:“坐如针毡,吃完饭匆匆回家,面已失色,痛得很厉害[3]。”
为什么我们的屁股要遭这个罪?
事实上,痔疮其实是人类选择直立行走后得到的“附赠品”,痔疮的形成与人类直立行走这个姿态有关。
直立状态下,人类肛门位置相对较低,随着生长发育和长期的两足直立行走,地球的垂直引力持续作用于人类脆弱的肛门血管[4]。
重力加上你坚持不懈地熬夜、吃辣、不吃蔬菜,或是疲劳、怀孕或疾病等因素[5],就容易发生肛门部静脉扩张,而形成痔疮。有些人以为痔疮是个单纯的肉球球,但其实是个肿胀发炎的血管团。
久坐、爱蹲马桶、慢性腹泻或便秘、肥胖、怀孕、低纤维饮食及经常提重物的人,会导致直肠下部压力增高而长痔疮,而吃辣会让痔疮痛地更酸爽 / 图虫创意
有些痔疮你自己能摸到,而有些痔疮却只有医生才能摸到。这是因为人类肛门内部有一道呈锯齿状的“齿状线”,它是直肠和肛管的分界线。长在齿状线以上的是内痔,齿状线以下的是外痔。
内痔一般不疼,但会出现出血和脱垂。而外痔以疼痛和肿胀为主。而如果痔在齿状线上下皆有、相互融合,且内、外痔症状都有所表现,则被称为“混合痔”。
通常痔疮不严重或者没有感觉时,医生会建议你只是通过调整饮食、用外敷药等保守治疗。
对于一些比较严重的内痔,例如脱垂的厉害,已经无法“手动”送回体内时,或者外痔出现血栓、出现剧烈疼痛,医生就会给你开一个“痔切除术”了[6]。
左图为内痔,右图为外痔,如果痔疮症状比较轻微,医生会选择内痔套扎术或硬化剂注射来改善 / 图虫创意
手术期间医生会给你进行下半身或全身麻醉,麻醉后的你能轻松度过手术过程。但你想起肛肠科病房听到鬼哭狼嚎的惨叫声,知道事情没有这么简单。
手术只是第一关。在麻醉药失效的几个小时后,疼痛会慢慢袭来。
这个疼跟痔疮发作时的疼还不一样——发作时,你的屁股中像夹着个肿胀的大肉球,一碰就疼。而做完手术后,屁股里面有细细碎碎的创口,仿佛有万千蚂蚁对着创口在啃咬,可能不光疼,是又痒又疼。
不过这只是入门,到了第二天,才是正式的疼痛考验:换药。
术后,创口处会塞有止血纱布,换药前需将纱布取出。
护士会让你先把屁股泡在水里,泡开后再小心翼翼将纱布一点一点扯出[7]。速度不能太快,毕竟有网友形容“每扯一次,就如同刀子划过一次伤口。”所以通常你听到肛肠科病房嚎叫,很可能是病友在换药了。
术后医生会评估患者的疼痛程度和需要使用镇痛泵,防止患者痛得睡不着 / 图虫创意
如果采取的不是最新微创手术,传统手术后的肛门通常会有许多道创口,呈放射状[8]。换药前,你需要仔细清洗每一道伤口的粪便残渣,确保屁屁的绝对干净。
伤口擦干后,还需要把消炎的药膏或保护切口的痔疮栓,给送入肛门。但如果你特别紧张,括约肌无法放松,无法顺利完成塞药,或手法不够轻柔,也会比一般人要嚎叫地更厉害些[9][10]。
终于过了第二关的你,将迎来又一挑战:排便。
做完手术的第2-3天,你会开始尝试术后第一次排便。由于肛周的神经系统本就发达和敏锐[11],再加上大便干结,拉屎时伤口会如撕裂样剧痛。再加上恢复期,伤口又痒又痛。此时,你拉的仿佛已经不是大便,而是玻璃渣。
在排便时,尽量避免过度用力,否则会增加对创口的压力和疼痛 / 图虫创意
也有人会因为害怕排便,故意少吃。这样大便会变得更为干燥,加重括约肌痉挛,加剧疼痛,形成恶性循环。但如果想走另一个极端——腹泻,会因为稀的粪便容易残留,污染手术切口,而引起炎症[10]。
所以即使是玻璃碴,你也得忍着拉出来。
不过医院也会想办法减轻你的痛苦,例如止痛药[10]、涂抹麻药、熏洗屁股放松括约肌等[12]。等5-7天终于拆线出院后,哑着嗓子的你,可能还要再忍受几天的不适感,但此时这些对你来说已经不是问题。
撰文 / 痛痛啾